“何德发在入监改造中能够认罪服法，深挖思想根源，服从分配，积极参加劳动改造。”4月10日，福建省福州监狱民警这样描述漳州市诏安县县委原书记何德发服刑的情形。今年2月18日，何德发被移送福州监狱服刑，此前，他因犯受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三年零六个月。
从被留置之初的惶恐不安、百般抵赖，到后来的相信组织、主动交代，何德发用“拉住一匹脱缰野马”来形容自己从“灵魂出窍”到“魂兮归来”的转变。
何德发不是个例，转变也绝非偶然。国家监察体制改革以来，在福建，接受审查调查的多名省管干部不仅经历了“从拒不配合到敞开心扉主动交代”的心灵感化、内心净化之变，其案发单位的政治生态也从污浊向清明转变。这种转变，源自福建省纪委监委坚持以政治建设为统领，用好审查调查辩证法，把思想政治工作贯穿执纪执法全过程，在站位、方法、观念、效果等方面上求变，努力实现政治效果、纪法效果和社会效果有机统一，推动审查调查工作高质量发展。
站位之变——
办的是个案，视野在全局
裸露的小山头不见了，刺耳的机器声消失了，山坡上郁郁葱葱的小树与山底下碧波荡漾的湖水交相辉映……春天里的厦门市同安区凤南农场南山村一派生机盎然。
然而，一年多前，此地还是另外一番景象：位于南山村的建福兴石子场，越界开采面积近百亩，非法开采花岗岩200多万立方米，周边生态环境遭受严重破坏。
蝶变，源于福建省查办的一起严重违纪违法案件。2018年8月，福建省纪委监委对厦门海事法院原党组成员、副院长周某金涉嫌收受建福兴石子场干股的严重违纪违法问题立案审查调查。与此同时，福建省纪委监委一方面督促指导厦门纪检监察机关对在审批发放采矿许可证、石子场日常监管中存在失职渎职问题的1名厅级、5名处级党员领导干部进行严肃查处；另一方面，积极协调公安机关对该石子场投资人涉嫌非法采矿罪进行侦查，不但追究其刑事责任，而且责令其承担生态修复责任，最大限度地弥补生态环境破坏造成的损失。
“纪检监察机关作为政治机关，在‘两个维护’上担负着特殊使命和重大政治责任，不能单纯就办案而办案，必须提高政治站位，紧紧抓住‘查办一案’与‘修复一方’的辩证关系。”福建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省监委主任刘学新表示。
立足个案、胸怀全局。福建省纪委监委坚持提高政治站位，紧扣打赢“三大攻坚战”、优化经济发展环境、推动高质量发展等，做到党中央重大决策部署到哪里、监督检查就跟进到哪里，坚决查处有令不行、有禁不止问题，以实际行动做到“两个维护”。
一把手是政治生态的风向标。查办省级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诏安县县委原书记何德发、霞浦县县委原书记王某在工作中存在形式主义、官僚主义，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非法收受他人财物等严重违纪违法问题；查办中国进出口银行厦门分行原党委书记、行长王某生等7名公职人员涉嫌违法发放贷款、挪用公款、收受贿赂等案件。这几名主政者落马后，当地政治生态的净化工作随即展开。福建省纪委监委充分发挥纪律检查建议书、监察建议书的作用，探索推行政治生态分析研判报告制度，推动案发地把受损的政治生态修复起来。“从一个案件中暴露出的问题，对一个单位、一个地方的政治生态进行深入、全面的把脉问诊。”福建省纪委监委某审查调查组负责人说。
为了充分发挥政治生态分析报告的作用，该省坚持边审查调查，边分析研判，边发出建议书。“短短20天，这还是头次见到！”三明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市监委主任祝荣亮介绍，2019年8月6日，三明市委原副书记黄某平接受审查调查，同月26日省纪委监委就下发了纪律检查建议书，要求三明市就部分党员干部违规经商办企业、违规放贷等突出问题开展专项整治。“收到文件当日，市纪委监委就立即协助市委研究整改方案，立行立改。”
方法之变——
运用多元思维，凸显综合效果
“在组织的教育帮助下，我的思想状况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把整个身心都交给了组织。我相信组织，认罪服罪不上诉。”在移送司法机关之前，福建广电网络集团原党委副书记、副董事长、总经理谢某思给审查调查组写了一封信。
从留置之初的心存侥幸，到移送审查起诉前的心怀感恩，在审查调查人员看来，谢某思态度上的巨大转变在意料之中。因为在谢某思被留置前，初核小组已经做了精细化的初核工作，面对已经“闭合”的证据链条，谢某思不得不心服口服。
精细初核、证据“闭合”、发挥案发地党委主体责任……国家监察体制改革以来，在福建省纪委监委各个审查调查组，这些“新词”逐渐耳熟能详。
熟用“新词”，彰显的是福建省纪委监委开展审查调查的方法之变。“我们坚持运用多元思维分析问题、化解矛盾、破解难题。”该省纪委监委相关负责人表示，审查调查工作中，坚持提高政治站位、把准方向和全局，以纪法思维把准实体和程序，以辩证思维把准重点和规律，综合提升审查调查工作质效。
发挥政治优势、落实案发地主体责任，福建省纪委监委在积极探索。“当地党委熟悉情况，具有便于沟通、便于做思想工作的地缘优势。”黄某平案件的负责人介绍说，审查调查组注重发挥三明市委主体责任，建立点对点工作对接机制，把联系证人、做通思想工作等任务交给当地党委，克服了时间紧、任务重的难题，又避免可能产生的其他问题，保证工作平稳有序推进。
在何德发案件中，对涉案的党员领导干部以及部分商人老板，省纪委监委均交给当地党委负责同志做思想工作，思想通了，审查调查组再跟进取证。这样做，一方面强化了责任传导，压实主体责任，另一方面对当地党委负责同志和广大党员领导干部也起到了警示教育作用。
“不依规依纪依法就是违规违纪违法”……省纪委监委各专案组的“口头禅”，同样体现了审查调查的要求。该省先后研究提出《监察体制改革业务运行制度框架》，制定出台省监察委员会工作规则、立案相关工作程序规定、监督检查审查调查措施使用规范等制度，调整完善监督检查审查调查常用文书76种，打造标准化流程，确保审查调查工作始终在制度轨道上运行。
此外，该省还注重对办结的案件从方式方法上进行“复盘”。每办结一起案件，进行一次“复盘”“扫描”，以此检验效果、提升质量。
观念之变——
惩处只是手段，挽救才是目的
2019年7月1日，在福建省纪委监委留置点，审查调查组成员与何德发一起过组织生活后，他深刻忏悔，“此时此刻，我才更加深刻地理解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一贯方针……”
“这个案子最大意义不在于金额多大、处理多重，而是要把他的心拉回来，把他的‘病’治好。”面对何德发留置之初的侥幸、抗拒心理，办案人员以挽救之心，不厌其烦开导教育，最终让他放下包袱、打开心扉，主动如实向组织交代问题。
“对立统一规律对开展审查调查工作有很强的指导意义。”福建省纪委监委相关负责人表示，像何德发一样，不少审查调查对象刚被留置时不相信组织，因此必须用挽救的思维，把他的思想、行为统一起来，当好“医生”、医治“病人”。
医者仁心、不离不弃，福建省纪委监委把挽救工作贯穿办案全过程，建立“一案多回访”制度，到监狱探望服刑人员，到家中了解情况，力所能及帮助解决困难和问题。
不仅如此，在这个民营经济大省，针对涉案民营企业，同样把握好对立与统一的辩证关系，凸显观念之变。
“我们认真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在民营企业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精神，既要查清涉及民营企业的问题，也要从公心诚心出发，依纪依法保护企业经营者合法的人身和财产权益。”福建省纪委监委有关负责人介绍，经过探索实践，该省提出并推行了以思想政治工作、承诺说明“两个在前”，训诫教育悔过、公平保障合法权益“两个优先”，谨慎使用措施、支持企业发展“两个原则”为主要内容的依法保护机制，保障民营企业合法权益。
不久前，福建省纪委监委某审查调查组在对涉案的一名企业主进行取证时，充分考虑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采取邀约择地谈话的方式，体现充分诚意，使这名企业主从抵触到认同，进而主动配合。“协助调查就像一次‘治病’，治疗之后无论是个人，还是企业的‘肌体’都更加健康了！”事后，这名企业主感慨道。
效果之变——
改造一个人，团结更多人
“办案人员很人性化，处处考虑我们家人的感受和影响，谢谢你们！”2019年3月27日，一名接受审查调查省管干部的妻子给福建省纪委监委主要领导写了一封信。
她之所以写信言谢，除了审查调查组以挽救之心对待其丈夫外，还在于依法使用调查措施时的人性化做法。
在办理另一名省管干部的案件中，同样彰显“团结”效果。“在他被留置前，他的妹妹受其溺爱，不仅在经济上存在问题，而且生活中还有酗酒等不良习惯，对家庭也很少尽到责任。经过办案人员多次教育引导，她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学会照顾家人，一些不良习惯也改掉了。”负责该案的办案人员在回访时得知她的转变后，倍感欣慰，“这说明我们的辛苦没有白费。”
欣慰的，不只是办案人员。“真的没想到，她的变化如此之大。”她身边的亲朋好友、左邻右舍更是惊讶、赞叹。
“我们要的就是这种‘团结多多、反对少少’的效果。通过审查调查，让与我们接触的人了解党的政策，和组织同心同向，最大限度、最大范围争取人民群众对反腐败工作的拥护和支持。”福建省纪委监委相关负责人表示，人心是最大的政治，审查调查必须把握好量变与质变的辩证关系，通过改造一个人这个“量变”，来影响一群人、团结更多人，起到“质变”的效果。
改造一个人，团结更多人，还体现在该省强化警示教育上。
“谢某思案发生后，我们策划拍摄了以他为反面教材的警示教育片，在全省上下开展警示教育活动。”福建省纪委监委宣传部负责人介绍，谢某思是近年来第一个主动希望公开忏悔书、主动要求拍摄警示教育片的落马厅级干部，截至目前全省上下已有3万多名党员干部接受了警示教育。
此外，针对何德发一案，福建省纪委监委摄制警示片《魂兮归来》。自去年底以来，全省有2.6万多名厅、处级干部接受警示教育。“看了这个片子，触动很大。”不少党员领导干部都表示，必须在自爱、自警、自律的同时，切实履行好主体责任，团结起更多的人，不断净化政治生态。
“做好审查调查工作要把讲政治、讲纪法、讲辩证有机统一起来，从违纪违法个体的转化向整个政治生态的净化上努力，切实把制度优势转化为治理效能。”福建省纪委监委相关负责人表示。
（本报记者 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