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庚手稿(陈嘉庚纪念馆藏)
1874年10月21日,陈嘉庚出生在厦门集美的一个小渔村。1890年,年仅16岁的他前往新加坡跟随父亲学习经商,到1925年时,资产已经达到1200万,是名副其实的东南亚“橡胶大王”。陈嘉庚回家乡后创办了集美小学、集美中学、集美大学和厦门大学,各校师生都尊称其为“校主”,毛泽东称誉其为“华侨旗帜、民族光辉”。他虽富甲一方,却“为社会守财”,将“金玉非宝,节俭是宝”定为训言,践行一生。
幼年时代,陈嘉庚父亲在新加坡经商,生意并不顺利。陈嘉庚9岁入私塾,学习之余,随母亲下田下海劳作,贴补家用,从亲身体验中懂得勤俭节约品质的可贵。
1890年随父亲到新加坡,生意步入正轨之后,陈嘉庚即开始将赚来的钱投向教育。清贫的童年与坎坷的青年经历让他懂得,每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即便生意有了一些规模后,他也始终不穿戴名牌,衣服破了补一补;两只破旧的皮箱,提手断了接上麻绳继续用……1919年,陈嘉庚返回厦门,开始筹办厦门大学。在那期间,他发现少数集美学校师生常常会到厦门市去消费,就在集美学校秋季始业式上发表演讲进行批评。他说:“本校性质如何?即省俭是也。中国今日贫困极矣,吾既为中国人,则种种举动应以节俭为本。”并现身说法,说:“鄙人在新加坡时,地处繁华,每月除正当费用外不及二元,所以如此者,盖以个人少费一文,即为吾家多储一文,亦即为吾国多储一文。”可见,陈嘉庚的节俭不是为了把钱财留给子女,而是用来兴学报国。
陈嘉庚自奉甚俭,对浪费现象极其厌恶。1940年3月,他亲率“南洋华侨回国慰劳视察团”回国慰劳、考察。在国统区,陈嘉庚每到一地,当地主官都用山珍海味招待他,官场的铺张浪费、奢靡之风令他大失所望。在延安,陈嘉庚目睹了抗日根据地干部勤劳节俭、与民众艰苦奋斗同仇敌忾的气象,在回忆录中写道:“余观感之余,衷心无限兴奋,梦寐神驰,为我大中华民族庆祝也”,并作出了“中国的希望在延安”的准确判断。
1950年9月,陈嘉庚回国定居。他生活俭朴,喜爱地瓜、高粱稀饭,下饭的菜常是青菜、豆类、小钱头鱼等。当时,人民政府给他确定行政三级工资,他交代炊事员每天安排伙食费不得超过五角钱,剩下的钱都存入集美校委会会计处,添为办学费用。陈嘉庚晚年回归故里,参政议政,接访各级首长和海外宾客时,也从来杜绝奢侈浪费。1951年3月18日晚,时任华东军政委员会主任陈毅抵达集美拜访陈嘉庚。当时,炊事员买了一斤糖果用以招待,后来陈嘉庚教导炊事员说:“首长最多给尝尝一两颗糖果,不像小孩子好糖一个接一个吃个不停,买二角钱就足够了。”
陈嘉庚一生共育有九子八女。他捐资抗战、助学总是出手大方,动辄万金,但对子女却十分吝啬。身教胜于言传。陈嘉庚的子女们在日常生活的每一个细节中都承袭了节俭之风。在其长子陈厥福家,陈厥福之子陈立人回忆起童年生活时表示,兄弟姐妹上学时,每学期结束,父亲都会把他们没有用完的作业本裁开,收集没用过的纸,重新订成本子让他们继续用。父亲还要求他们吃饭碗里不能剩一个米粒,并苦口婆心地说:“农户种田是非常辛苦的,一粒米凝结许多汗水,不能浪费。”陈嘉庚的子女们吃饭时使用餐巾纸,永远是习惯性地抽一张、撕一半放回去,下次再用,能用半张绝不用一张。这一举动被称作“半张纸”,“勤俭克己”的家风就这样渗透到陈家人的血液中。
陈嘉庚经常引用的一句俗话就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不为儿孙当马牛”。他留给儿孙最大的财富不是金钱,而是诚毅和勤俭的品德。其孙陈君宝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爷爷给他留下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是:“该花的钱,千千万万都要花;不该花的钱,一分一厘也要省。”在爷爷看来,办学是最有意义的公益事业,属于“该花的钱”。与投入办学的庞大金额相比,家人在物质上的需求可谓九牛一毛,却屡屡遭到拒绝。“家里的沙发用了几十年,破旧不堪,奶奶想换个新的,爷爷觉得没必要,认为是‘不该花的钱’。”
1961年,陈嘉庚病逝。根据他的遗嘱,“以自己在国内银行的总共为3342000元的存款,拨50万元捐作北京华侨博物馆的建筑费,又拨5万元为集美社会福利基金,而余下的2792000元则全部用于集美学校的校舍建筑。”对于这样一笔巨额遗产,陈嘉庚连一分钱也没有留给子孙。(董立功)